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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多少码,值得去打

王左中右 王左中右 2023-08-12


这篇文章想写很久了。

大家都知道,我对汉字其实挺敏感的。

但就是这一两年,我明显感觉到,有些人好像对汉字比我还敏感。文章里还没碰到什么,他们就高潮得不行了。

比如我写上一篇文章保存的时候,后台总是提醒有敏感词。我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,没发现哪里不妥。
 
不得以,只能哼哧哼哧找,挨个挨个看,逐字逐句查。最终呢,也确实找到了这个敏感词。但你们猜猜这个敏感词是什么?


敏不敏感?兴不兴奋?简直是太刺激太意外了,一时间,我只能放下了袖口,卷起了裤腿,骂起了娘。(文末有这篇文章的链接)

为了弄清楚现在文字有多敏感,有多少马赛克,我还真就彻底研究了这事。


首先有这么一种,它叫“打码”。

但凡打打杀杀这样的字眼,像什么“杀”“死”“凶”“砍”这样的,是万万不能出现的。太血腥太暴力了。

所以你看抖音上,“杀”“死”都不得不用了字母s来代替。怎么区分呢?据说是大S代表了杀,小s代表了死,估计大S小S听到了要被气得个半S了吧。

有个很经典的游戏《三国杀》,里面台词也被勒令整改了。

比如“西凉铁骑,从此就灭亡了吗”,就成了“西凉铁骑,从此就落寞了吗”。
 
又比如这句“吾能魏延,亦能了你”,硬生生被改成“吾能魏延,亦能了你”。

还比如“潘凤又被华雄了”,居然也被成了“潘凤又被华雄了”。

你品你细品。一个是威风的华雄,一个是娇羞的潘凤,是不是总有一种华雄拿着小拳拳锤着潘凤胸口,潘凤小脸一红娇羞轻嗔,最后缓缓抬手,放下了床帘的感觉。

本来是金戈铁马兵临城下的《三国杀》吧,活脱脱地变成了打情骂俏的《三国打》。

再这么“打码”下去,以后我们看到三国可能就是这样的了:
 
关羽“温酒弄疼了(斩)华雄”;
张飞“百万军中摸摸头(取人首级)如探囊取物”;
诸葛亮“鞠躬尽瘁,领了盒饭(死)而后已”;
曹操的是,“天下英雄,惟使君与嘿嘿嘿(操)耳”。
 
估计再过几年,我们甚至连曹操叫啥都不知道,毕竟上面写的是:

曹*。
 


还有一种文字马赛克,我们叫它“代码”。

不让打打杀杀也就算了,现在居然连抽烟烫头也不行了。只要出现这样的字眼,统统要用谐音词替换掉。

就比如徐佳莹在《歌手》里唱的《我还年轻我还年轻》,里有句歌词是:给我一瓶酒,再给我一支烟。

到了荧幕上,就成了:给我一瓶酒,再给我一只眼


看到这我就忍不住在想,如果有天于谦再说起自己的三大爱好,是抽眼、喝酒、烫头,我估计郭德纲一定也会好奇得不得了:

“大伙给说说啊,于谦老师是抽的什么眼?
是前面的眼,还是后面的眼?”

后来徐佳莹唱的《大艺术家》,里面歌词又被谐音掉了。“谁都应该被宠爱纹身”,在字幕里变成“谁都应该被宠爱闻声”。

这么一改,看上去是艺术不少了,就是“闻声”闻得有点听不懂了。好好的纹身,你闻声干啥?闻着声音过去给人锁喉呢?

乍一听还以为是宋小宝呢。

还有张韶涵和李汶翰唱的《尼可拉斯》,更是改得连亲妈都不认识。
“你的房间 缠绵 和室友”,成了“你的脚步 领着你的手”;
“爱恨都任你颠倒”,成了“你正将水面颠倒”
“这些笑声 女孩 你都可以带走”,成了“这些笑声 对白 你都可以带走”;

女孩不让见了,故事不让说了,爱恨情仇都没有了,这哪里是尼可拉斯啊,感觉这就是你可拉倒吧。

总有一种感觉,以后诗词搞不好也会这么代码掉。就拿《满江红来》说吧。
 
“怒发冲冠,凭栏处、潇潇雨歇”,“怒发”放到现在就是爆炸头,不如就是“板寸平头,凭栏处,潇潇雨歇”吧。

“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”,胡虏肉、匈奴血这个少儿不宜吧,那就改成“胡椒卤肉”“冰冻路雪”吧。

还有“驾长车”,这个是开车了吧,“踏破贺兰山缺”,这个属于开车违反交通法则了,这个都得改吧。

对了,岳飞本人还有纹身吧,影响很不好,那《满江红》干脆删了得了。如此一来,岂不美哉?



最后要说的,就更搞笑了,就是一种不分红橙黄绿青蓝紫地草草了事地打码,我们暂且称之为“草拟码”。
 
比如顾城有句诗,我个人还挺喜欢的:黑夜总会过去,光明才是永恒。

多光明多积极的一句诗吧,但要是引用的话,句子里就会出现和谐字符***。到底为什么?

想不明白吧,你瞅你仔细瞅。诗句里是不是有个“夜总会”,是不是得“***”掉,你脑瓜子是不是嗡嗡的吧。

所以很多时候,这样的草拟码,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意想不到不伦不类不明不白的。

你不会想到“我想**茶”;原来是“我想喝奶茶”
不会想到“他想**致的饭菜”,原来是“他想吃精致的饭菜”
不会想到“卖家***快”,原来是“卖家超级爽快”
更不会想到“今天教的体**学会没”,原来是“今天教的体操你学会没”

我相信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人,在看到原句的时候,并不会觉得有什么。反而是这些****,一下子碰到了大家的敏感点,忍不住浮想联翩了。就像本来一个女生穿着泳衣没什么,结果你把泳衣打上码,却倒像是裸体了。

这个草拟码打得有多搞笑,我试着写了一段,感受一下你们就知道了。

“奶**(奶头)疼,把她扶**(上床)后,奶奶说先***(给她口)水喝。给她量一**(下体)温后,发现发了高烧。我就纳闷了,上午还见她跟邻居胖婶在门**(口交)流,好好的怎么就遇上这**(大麻)烦事。哎,生**(活好)艰难啊。”

看完满脑子都是*******吧。


有多少爱,可以重来。有多少人,愿意等待。又有多少码,值得去打。

老实说,这事一开始我觉得挺好笑的,但想着想着,总觉得有点笑不出来。

你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,也不知道哪里能解决这个问题,而且搞不好哪天自己也摊上这个问题。

一开始不让杀,不让死,我觉得没什么。

再后来,不让抽烟喝酒烫头了,觉得还挺搞笑。

到了现在,已经不让“黑夜总会过去”了,总感觉这事太荒唐太魔幻了。

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我们的文字有江湖草莽,也有痞子流氓。有白衣胜雪的东西,也有脏乱差的东西。

本来管管脏乱差也没什么,这也是好事。但突然有那么一天,一夜醒来感觉什么都被清理掉了,就只剩下了三字经弟子规,三字经还改成了“人之初,*本善”。

扫地就扫地呗,干嘛还把地板都扒掉了啊。

这样很不好。

不能看到了茶杯,就想到了罩杯;不能看到了红楼,就想到了青楼;不能看到了一次性,就想到了一次性交;不能看到了洁白,就想到了少妇白洁。

所以怎么说呢。

不是文字太敏感,而是有些管事儿的太偷懒。

不是我们太韩寒,而是有些家伙太曹丹。





往期文章

(就是那篇“lu起袖子”被迫改成“卷起裤腿”的文章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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